在這昔日繁華的街段,在服飾行、銀樓與漢餅店之間夾雜了一家樣子古古的佛具店。店裡陳列的“商品”琳瑯滿目,舉凡祭祀用、法事用及學教修行用的供具耗品、經典寶像、佛珠法器一應俱全,在不怎麼寬闊深長的店面中,看來是擠了一點。況且,不但要留個三個桌面的作業空間,來從事他們的主業——佛神像的新刻與翻修,還得留一張桌子兩張椅子給店主的年邁母親,坐鎮店中,以及一張竹製的娃娃床給小孫子擺玩具呢!
* * *
「廬山軒本來就有木雕和泥塑兩大部門嗎?我覺得木雕與泥塑應該不屬同一技門吧!」才坐定下來我就開口提出一個長久來的疑問。
「是啊!是不同款啊!泥塑是一路增添,從空無到樣狀塑起,是增補法的應用;木雕是從外到裡一路削,去掉不要的部份才顯得出你要的形,是削去法的應用。沒錯,這是兩種不同的技法。廬山軒家傳的是泥塑與脫胎,不是木雕。過去因為所取的原材直徑不超過兩尺,且成材大木多取來做樑柱,木刻佛神像只能拿不成(棟樑)材的樟木來用,只做尺二規模般大,所以沒能用來做佛寺宮廟的主祀神像。一般來說,主祀神像多要六尺以上的規模才有夠架式啊!廬山軒一向替佛寺宮廟塑像,做的修的都屬泥塑或脫胎啊!」「那是什麼時候開始接木雕的工作,老爺爺(祿官)也會木雕嗎?」不禁地插嘴問道。「喔!他會的!不過是跟著請來的師父看著學的,後來也留有小型的木雕作品。我呢,則是先學了木雕再學泥塑的,廬山軒在二戰後返台復業沒多久,就請來位木雕大師主持木刻部門⋯⋯」
店裡是擺了不少小型的木雕神佛像。「那幾乎都不是我們作的,是別人的機械雕,我們也請些來讓人買回去供奉,比較不講究的人那就夠了,也便宜許多。我自己的成品除了櫥窗裡的文魁外,都已被請回去供奉了,妳想看的話我有留些檔案照啦!只要時間允許且我也記得的話,都會做攝影記錄的,我也知記錄的重要。所有的草稿圖樣都有留,但文字記錄就難了,你知道我們作工的不太擅於文字工夫,上次傳藝中心要我提案要寫一堆計劃啦、背景研究啦、報告啦,折騰死我了。不但如此,還要上繳三十六個鐘的影相帶,記錄雕刻過程,你知一共才多少錢?才五十六萬啊!要做一堆,他們把我看做什麼?」「是啊!他們把我們國禎看成是卑微的做工人,真欺負人!」家中的財(庶)務大人放下隨手的工作摘下眼鏡應合著。「我爸爸都會去重新構思,怎麼去表現每個神尊的特德,很花心神的呢!不是就拿塊木頭就刻刻了事,多少智慧與心血在裡面,那智慧財產都不算喔!真貪便宜。」兒子也把抱在膝上雕刻的觀音端放到桌上來不以為然的接著說。「他們真不尊重我們,我們會很費心厚工夫做,用的盡是真材實料一個步驟都不少給他呀!哪像外面做工都不考究,胡亂不按規舉來,真沒良心!」大人再忿忿的數落著。兒子緊跟著補充:「其實我爸爸最氣他們很跩的樣子,不懂裝懂,實則亂套一通,又一付上級單位的嘴臉,懶得理他們哪!」哇!哇!哇!群起忿愾喔!當事人看了家人幾眼隨之興奮的繼續說:「他們要我刻一尊文魁像。妳知道嗎?外面的文魁像都錯刻了:端坐在太師椅上,又手正持著毛筆,這哪是文魁該有的相狀?」
國叔愉悅的往後轉身,從他身後的櫥櫃拿出一件件的美術人體模形、泥塑的半身像、木刻的身軀外加泥塑的衣服等等半成品。「我們國禎又要現寶了。啊呀!沒人要看那些半成品哪!快收起來啦!」國嬸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輕喝斥著。兒子卻興奮的起身回應:「我去泡茶,我爸爸要開始講故事了,我們來泡些好茶好好的喝它一喝。」國叔滿臉誠懇的接著說:「這些半成品對我來說比那個成品有趣,本來當那文魁完成時,我想帶祂去傳藝中心,解說完後問他們想不想要,若他們想要我就偏偏當他們的面摔壞祂,就說我偏不給。但這些半成品我是會留的,那是我構思的過程啊!它們對我的意義不同的!」國嬸像似徵求同盟問我:「妳看看!這有瘋否?」「沒啊!要是我也會想過要這麼做的!」一臉無辜的答應著。她只有搖著頭站起身來:「你們都不太正常,想法都不太切時際,難怪會那麼談得來!我不理你們了。妳繼續在這坐,慢慢的談吧!我去忙我的了,樓上也有一堆工作(家事)沒做呢!」……..
* * *
「為什麼在店裡都看不到正待新塑的泥像工程呢?」我提出了長久以來的不解。
「喔!泥塑大都是大型的一定要在現場做,一開始就要固定在祂預定安座的位子上,常常都是與建築同時施工的,廬山軒在極盛時往往同時有三組人馬在外面接工作的⋯⋯」「啊!我知,我知道了!台北的廬山軒在當時最大的作用是聯絡與休息的定點,讓人家好找到你們接恰事務,兼後方補給站的功能。啊!所以佛具是從一開始就兼著賣的對吧!」發現了“新”大陸了。「對對對!就是這樣!給人方便嘛!我們幫人家塑像也要幫著採買周邊的小東西,像是小尊的木刻配祀神像啦!法器啊!燈啊爐等,像他們也託我爺爺回福州時去請來鼓山版的經本,拿來給台北瑞成書店翻印。妳看我們店裡也賣經本,台灣的鼓山版經誦本就是我們從湧泉寺帶出來的,純粹是服務啦,其實我們也都只找一些較好的又能信任的東西,成本較高又有一定的品質當然也就貴些了。」“財務”大人樓上忙完下來了。「妳不知道喔!以前東西更雜、堆更多,我的態度是只要不太離譜的講價,就都給它慢慢出清,種類單純化,東西也少進些,不然東西壓得多又不容易賣,現金就多囤在這裡沒法動。」這時奶奶放下手上的煙插嘴反駁說:「但是我是認為說,給人隨手效勞是應該的。以前,我家翁不喜歡讓人來這裡請不到所需的物件啊!這樣對客人就很不好意思了。而且,我們也會因此被唸的。」國叔趕緊接著搶話:「我爺爺就是因為常幫客人挑小尊的木刻神像,就想說為什麼不在台北自組一班木雕師來做,可幫忙顧店也做後勤支援啊!就這樣我們就開始接木雕工作的。」硬是把轉了一圈的話題柪到木雕來。
「是因為小孩和女眷都留守在家,所以你先接觸木雕是嗎?」一邊適趣地幫忙轉開話題,也能澄清些我的疑問。
國叔會心的回答道:「當他們的工作地點離台北不遠時,若有需要女眷也會去幫忙的。有機會時我會跟著去,記得我五歲時,我阿公正在處理慈航菩薩的肉身時,我就常跟去看。我很調皮喜歡看人工作,若他們不好好做我就在旁邊搗蛋,但他們若認真做,我就靜靜的看他們工作。我最常鬧的是一位負責木雕的大師傅,我非常喜歡看他在工作,而且他也給我看。通常大師們在做事是不給看的。尤其是那位木雕師傅,他是我阿公從福州請回來的。他工作時都不讓人靠近他,他的工作坊就在二樓的前廳,人一踏入他工作的房間,他就停手趕人,但他從不趕我。大概是因為我是老闆的孫子吧!學藝這回事啊要用偷學的,師傅不會主動教你,你要藉機偷學。例如叫師傅吃飯啦、倒茶遞工具啦,你就靜靜的多留一會兒,瞄個幾眼看他的手法以便揣摩,一點一滴的偷學。」
「好小心眼喔!當師傅怎麼可以這麼藏步呢?」
「這不是藏步,是要給你一個學藝的動力,一個想望學習的欲念,你才會珍惜你學到的點滴,去尊重去敬畏這項技藝。其實你偷學的過程都被師傅看在眼裡、放在心裡,他們也隨時在稱你的斤兩,必要時推你一把。你自己要是沒有想要學習的念頭與動力,師傅也不會逼你。所以即使是在廬山軒也是有老學徒——“老師ㄚ”的,安心於一些簡單的工作,習慣於被指揮的叫喚。我在那邊看人工作久了,他們就開始丟些東西給我玩,有時故意給我一塊難刻的木頭,指定我刻一個東西,我就得把玩那塊木頭攪盡腦汁去想解決之道,與我同期的學友,都等著看我的笑話看我如何處理那塊木頭,他們一方面覺得我只不過是老闆的孫子,其實不怎麼樣的,卻同時又想老闆可能有藏步只教我些什麼。壓力還不小呢!一方面怕人笑,一方面來真不信邪,不信我搞不來它。我想這是我爺爺及我爸爸給我的訓練:如何運用現成素材?如何應變?在泥塑現場也是如此,當他們對塑出的樣貌不甚滿意,又改不到他們想要的感覺時,會叫我去改改看,我得很仔細的觀察他們的手路,再動我的刮刀來削去多餘的或增補不足的,往往湊巧的讓我給改對了。所以你知道嗎?這就是現在當我接修補舊像的工作時,有能力去挑出過去的錯補,盡我所能的回復原貌的工夫由來啊!」
「實在說喔,我們國禎小時候很皮,我也沒時間帶小孩,就放他自己去玩了。他喜歡看人做事,從小就給他跟著玩跟著看,他阿公也會教他啦!」奶奶滿心驕傲地說明。「寬宏(國叔長子)他們呢?也是這樣大的嗎?」我不知道已踩到火線的問道。Uh-oh!家管大人拉長了臉帶著一點火氣端起來說了:「喔!我自己帶孩子,都沒人幫我忙啊,國禎都不幫我看小孩,三個孩子小時候都只有我一個人帶進帶出的,自己拉拔。哪像現在我在看店還要幫忙媳婦看小孩,看她孩子帶得手忙腳亂的,能幫她看點就多看點啊!不過,我兒子跟他老爸不同,他會幫忙看孩子陪他玩呢!」國叔趕緊再把話題轉回來:「其實他們三個小時候都有被我叫來聽我講解基本刀法,從基礎一步步講起,只有老大有興趣跟著一起摸,高職畢業後正式學藝。那兩個小的就去讀大學,沒學這行。」
這時在我腦海裡回想到一段我與他女兒的對話——「小時候常常半夜醒來,發現樓上沒有大人在,就踗腳走下樓,看到爸爸和媽媽在工作:爸爸在刻東西,媽媽在捻線或上漆,所以我們早上都是自己起床拉鐵門上學去,練就了我的好臂力。妳別看我跟我弟弟都沒學,但我可以輕易的認出我家的作品。」她得意的接著說:「當我讀高中時到同學家玩,穿過她家神明廳時,乍眼一看在桌上的正是廬山軒的作品,不經意的向同學母親確認一番,她就忙著稱讚盧山軒師傅不但手藝好,又待人誠懇謙和,設想周到等等,話風一轉,她問我小小年紀如何能看懂雕刻,如何能知道像廬山軒這樣的老店?我不禁臉紅又得意的說:『我家就是廬山軒啊!』話說從小看他們的作品長大,一方面也常聽阿媽講以前的故事,講他們在福州還有回台北後重新奮起的經過,細數他們的代表作品,對家族的過往有說不出的驕傲感與參與感,覺得要珍惜這樣的家風。其實我有感覺到廬山軒的小孩跟別人家的不太一樣,思慮會比較深縱且成熟些。我從爸爸這邊學很多⋯⋯」
回神時我已漏聽了一大段,我們的討論已又要轉走話題了。「從工到匠到師的程度,刀法等技藝的磨練固然很重要,一般也都以為出師就是自己能獨力熟練的完成一件作品,但一個弟子能被師門認可獲准自立門戶,會被期待去承續一個師門風格的延伸,這除了是一些特殊師傳刀法的應用外,佛神像神韻氣度等詮釋風格的展現也是個重要指標。佛像的雕塑要考慮的是莊嚴慈悲的圓滿德相,因為已經有必須表現出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的先天條件,縱使歷代以來對不增一分不減一釐之莊嚴德相的審美尺度多有差別,藝匠師能自由發揮的餘地就很受窒著;神道教宮廟所需的神祇人物,因為每位入列神道仙班的因緣有別背景各異,就充份的考驗了每一家主刀匠師詮釋神格特質的拿捏功力。第一你要對祂的仙格職等與其原本的出身背景十分明白,再者你要對傳統文化概念中,怎樣的人要有的怎樣的體態貌相、身首比例及氣質神韻要弄清楚,還有傳統象徵系統的轉喻表達要加對位置,也要注意人體工學原理才是啊!」
先停下來喝了口茶吃了顆檳榔再繼續道:「舉個例子來說,像媽祖身旁的千里眼與順風耳,在沒被收服前是仙界的小流氓,後來雖改邪歸正當天后娘娘的隨從,但總是會不習慣穿著官服有模有樣的、中歸中矩的侍立在一旁,你就得做出一付有點站沒站相皮癢癢的氣質出來;再舉例說文魁吧!你看這個魁字是用鬼做部首的,所以祂是來自鬼道,你就要把祂身瘦如材卻腹大如鼓等的餓鬼相表現出來,但祂也升了格位列於仙班中,所以要披上彩帶且身穿羊皮襖。又祂是來做什麼的?是來點狀元的。狀元的特質是什麼?一次只有一位所以「獨站鰲頭」,要「才高八斗」才高中得了。所以我在構想祂的塑形時,要祂右手高舉毛筆作勢要隨時下點,左腳獨站在鰲首上、右腳飛踢北斗七星,一路乘風破浪地飛奔到狀元家,這就要注意整個動能的風面與速度感了。我們師傳的要求就是要注意這些背景細節及神韻氣度的呈現,而我也對諸如此類的背景研究有興趣,我熟讀相關古籍、設法收集歷代造像、服飾與兵器的圖集,也研究曾國蕃的冰鑑來觀色看相。不過現在的「頭人」卻不太給機會讓我們做這麼精緻的功夫,或者他們也不太懂得欣賞我們的特別心思啊!唉!想起來就有點灰心。」國叔一手拿起桌上的煙斗在已穿髒的皮爾卡登褲上擦兩下,放進適量的煙絲後叼起來點燃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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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每當我來到這裡,常常會聽到國叔一家對正接恰中的頭人或聲聲抱怨他們接洽交涉的態度、或忿忿難平自己不被尊重的怨氣。在傳統社會裡,出面與工匠師傅接恰各種事宜的包括施工項目、工作細節、監工請款的買方對象稱為頭人。現在的頭人就是那個出資請工的人,但在以往,頭人則是出資者的統籌代理人由他來打理一切工程事項。尤其是佛寺及宮廟的興建或修繕,通常都會筵請地方上負有清望的士紳擔任頭人來總理整個工作,以示處事公允且財務清楚吧!
某日在田野的過程中有兩個客人來訪,他們是從某佛教文物店來的,代表店主來委託國叔幫他們做一批小尊的鎏金財神像,他們是看上了一尊國叔以前試做財神像,想請他就原粗胚再重新開模灌銅,且一心要簡化製作手續壓底價格。國叔卻一定要新造一個泥胚,認真做好鎏金的程序堅持一個他認為最起碼質量需求的底線。事關幾百個小神像的生意,國嬸也停下正與我閒聊的話題來招呼這對客人,我也正再也聽不下去他們討價的內容,與老奶奶打過招呼後就起身告辭了。
在返家的路上,我的情緒就久久地好不起來 ,我想絕大部份的原因是我本人心境的投射作用。自己與藝文界的淵源頗深,不但是在古典音樂界經歷過創作、演出、組織、批評與賞析等不同角度的歷練,當過畫家的隨侍、做過類似頭人——負責佛堂大殿法物的訂製與採辦——的工作,也曾為一個位處邊遠地域的劇團策劃過基礎訓練及未來發展方針,對藝文質地的執著與尊重有一定的進退態度及行止禮儀的表達,尤其是對創作與賞析都頗具功力的先行前輩,我幾乎是執弟子禮恭謹以對。雖然平常在這裡作田野,是從容不拘禮的融入:可以天南地北的擺陣談天、也可以輕鬆自在的玩樂一番。但是,當我來這裡不是為了作田野或只是過門聊天打招呼,而是廟堂中關於工藝上的法務時,就是尊崇他的專業知識與學養,虔誠的來跟他做多重深度討論的:形式風格、人文典故、氣候地理、作工物料、修整維護,受限條件等等整體性的研討與可行性的評估。成本的考量與價格的估算都不會是第一重要的話題,更別提那不顧他人死活的血腥殺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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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每當我來到這裡,常常會聽到國叔一家對正接恰中的頭人或聲聲抱怨他們接洽交涉的態度、或忿忿難平自己不被尊重的怨氣。在傳統社會裡,出面與工匠師傅接恰各種事宜的包括施工項目、工作細節、監工請款的買方對象稱為頭人。現在的頭人就是那個出資請工的人,但在以往,頭人則是出資者的統籌代理人由他來打理一切工程事項。尤其是佛寺及宮廟的興建或修繕,通常都會筵請地方上負有清望的士紳擔任頭人來總理整個工作,以示處事公允且財務清楚吧!
某日在田野的過程中有兩個客人來訪,他們是從某佛教文物店來的,代表店主來委託國叔幫他們做一批小尊的鎏金財神像,他們是看上了一尊國叔以前試做財神像,想請他就原粗胚再重新開模灌銅,且一心要簡化製作手續壓底價格。國叔卻一定要新造一個泥胚,認真做好鎏金的程序堅持一個他認為最起碼質量需求的底線。事關幾百個小神像的生意,國嬸也停下正與我閒聊的話題來招呼這對客人,我也正再也聽不下去他們討價的內容,與老奶奶打過招呼後就起身告辭了。
在返家的路上,我的情緒就久久地好不起來 ,我想絕大部份的原因是我本人心境的投射作用。自己與藝文界的淵源頗深,不但是在古典音樂界經歷過創作、演出、組織、批評與賞析等不同角度的歷練,當過畫家的隨侍、做過類似頭人——負責佛堂大殿法物的訂製與採辦——的工作,也曾為一個位處邊遠地域的劇團策劃過基礎訓練及未來發展方針,對藝文質地的執著與尊重有一定的進退態度及行止禮儀的表達,尤其是對創作與賞析都頗具功力的先行前輩,我幾乎是執弟子禮恭謹以對。雖然平常在這裡作田野,是從容不拘禮的融入:可以天南地北的擺陣談天、也可以輕鬆自在的玩樂一番。但是,當我來這裡不是為了作田野或只是過門聊天打招呼,而是廟堂中關於工藝上的法務時,就是尊崇他的專業知識與學養,虔誠的來跟他做多重深度討論的:形式風格、人文典故、氣候地理、作工物料、修整維護,受限條件等等整體性的研討與可行性的評估。成本的考量與價格的估算都不會是第一重要的話題,更別提那不顧他人死活的血腥殺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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